赛博不合格人质

【DRB】【一左马】全城禁烟


*过去捏造
 

我走进房间,山田一郎正忙着把他手头的烟藏起来。我事先没敲门,推门进得也突然,他只把烟藏在身后还没来得及掐灭,所以我能看见他的头顶还飘着青烟,让他像只藏头露尾自欺欺人的鸵鸟。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能够完美地把烟给藏好并且把窗户大开四面敞风,我也有信心第一时间能看穿他的小伎俩:对于一个长年吸烟的人来说,焦油尼古丁的味道未免也太熟悉了些。

我走到他面前,拿出朝人讨债的气势做了个摊手的手势,他被抓了个现行却还想抵赖,“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眼神在和我对视两秒后全线崩溃,随后乖乖地把烟头放在我手心——这回记得掐灭了。我反手把烟头扔进垃圾桶。山田一郎抿着嘴看我,眼睛里讨好的意味,整个人看上去讪讪而乖巧:我小时候养的小狗做了坏事后看我也是这么个眼神。我点了支烟朝他脸上喷了一口,然后面无表情地看他被呛得眼泪汪汪。

我阻止山田一郎抽一手烟,却不介意他吸我的二手烟甚至还以此为乐,这是时常令山田一郎感到困惑的一点。我和在他一般大的年纪时已经成为了抽烟喝酒来者不拒的不良,但这和我总不乐意他沾上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关系。越是被禁止的事物越是具有致命的吸引力,而只有小鬼才会通过去踩大人们画下的年龄禁线来证明自己已经长大。意识到这个道理的时候我二十三,山田一郎十七,我们都正好是离二十岁的成人相差三年的年龄,我逮到了山田一郎第一次抽烟。他蹲在墙角,一手夹烟一手捂嘴咳得厉害,眼圈红红的像刚失了恋。

我知道他并没有体验告白失败无疾而终的单相思,也没经历被女朋友无情蹬掉的狗血剧情。山田一郎太好懂,小孩子还学不会隐藏和掩盖,轻而易举就能被读得明明白白:他看向我的眼睛里光太明亮了。我常恼恨他的眼神过于明澈无辜,好显得对此视而不见的我像个十成十的恶人——虽然我的确也不是什么好货,因为我是故意的。我一半嫌弃一半玩味地看着他尴尬与羞赧并存的神色,甚至觉得自己通晓了他之后的计划:在我下次抽烟时也熟练地掏出一根向我借火,委婉地表现他成熟的男子气概。当然,用叛逆的方式迫切朝他人证实自己已成熟这一想法本身就充满孩子气。山田一郎努力地想让自己和“小鬼”的称号划开界限,这种努力却又更让他落入了幼稚小鬼的窠穴。这个念头一直持续到有天我突然想起山田一郎那天抽的烟和我常抽的是一个牌子,而且就连他夹烟的动作都和我一模一样。不过那也是后话了。很久之后,铳兔开玩笑似地向我抱怨说和我与理莺两人组队像在带孩子,我难得没和他斗嘴,只在心里冷笑一声:那是因为你没见过青春期的山田一郎。

山田一郎不需要成为我。即便他学着去抽我偏好的那个牌子的香烟,学着使用和我一样的手势,学着穿耳洞带耳钉,学着一点一点向我靠近,但我总希望他能离我走过的路越远越好。这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我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值得学习的榜样。他应该走更光明、更有希望的坦途大道,而不是跟在我屁股后头在夜色下的暗巷里像见不得光的夜猫子一样四处穿行。

换一种更恶心的说法,我希望山田一郎能获得世俗意义上的幸福与快乐。当他像个小孩一样和我撒娇胡闹的时候我会想起我的妹妹,而当他微笑欣慰对我说起他两个弟弟的时候我却会想起我自己。有很多人相信一个说法,所有你曾缺失过的东西都会以另一种形式变本加厉地回来,比如口欲期不得满足的渴望将会用成人时无节制的乙醇与尼古丁来弥补。我想我是将我自己投射在了山田一郎的身上来补偿我阴沉不幸的过去,如果山田一郎最后能够无惊无险地成长为平庸无奇的大人,那么或许少年时期的我也能获得救赎。

但是事情通常会和与人预料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我和山田一郎都没能例外。在山田一郎高中卒业礼那天晚上我们上了床。这听起来很荒谬很违背道德,甚至与我先前的想法完全相悖,二十四岁的黑道头子和十八岁的高中毕业生,这种神奇的组合怎么想都像是我在诱拐未成年人,但在这件事上我始终坚持我们两个该各挨五十大板:鉴于是他先来招惹的我,并且我才是被上的那个。

那天晚上我刚洗完澡就听到了敲门声,开门一看是山田一郎,手里提着书包,身上穿着校服,胸口代表毕业生的绢花都没有取。他挠着头支支吾吾地说和同学聚会玩得太晚错过了回家的末班车,问我能不能收留他一晚。听完这个烂到不能再烂的借口,我当场给了他一记爆栗。

最后我还是让他进门,山田一郎拘谨地拿着电视遥控器漫无目的地调台,我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被他毫无征兆地压在沙发上的时候电视正好定格在无聊的深夜情感剧场,男主把女主按在墙上大吼我从十五岁就开始喜欢你,山田一郎的头发也恰巧拂过我的脸。那个瞬间我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我有点生气,但随后堵在我嘴唇上的吻告诉我他其实滴酒未沾。山田一郎什么都不会 ,只知道傻不拉几地用嘴压住我,眼睛睁又圆又大都不晓得要闭上,以至于我和他呆滞地大眼瞪小眼了好几秒。我气得想发笑,想推开他,他正也微微撑起身子一些,我伸出去的手恰好按在他的心口。

我们的目光对在了一起。山田一郎大概是误会了,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像两簇生日蜡烛上的小火苗,热烈地燃烧着小孩子不掺杂质的欢喜。我突然就无法再推开他,那双亮澄澄的异色瞳像个坏掉的红绿灯在我脑子里转得我头疼。山田一郎把头埋在我的肩上像狗狗一样亲昵地拱了拱,他的鼻息喷在我的颈侧又湿又暖,刹那间我无可救药地心软了。他就是再做比现在过分十倍的事我也能原谅他。随即我便发觉自己竟产生了这种可笑的念头,我意识到我完蛋了,世界尽头的报丧鸟发出悠长的鸣啼。

可以吗?他有点发哑的声音潮漉漉地贴在我耳廓,试探性地、小声地发问。我认命似地看着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灯,一面自暴自弃般地揉着山田一郎毛茸茸的头发:我们换个地方。

完事后我们躺在床上,山田一郎从背后抱着我,我撑起身拉开床头柜受本能驱使地找烟。结果是我只找到了一个空烟盒,山田一郎的手还从我身上越过抽走了我的打火机。那个打火机是我学生时代的前女友送的。我嫌灌油麻烦,用了几次就扔到了柜子深处,但山田一郎却意外地喜欢,拿在手上新鲜地翻来覆去地摆弄盖子。我和他瞎说这是很珍贵的礼物,既然他喜欢就送他了,他受宠若惊地点头,无比郑重地将打火机放入校服贴近心脏的内兜。看他一脸认真,我居然为我一时兴起的谎言起了一缕愧怍与不忍。这种莫名其妙的亏欠感像是一盏天平,催促着我放上等重的砝码向山田一郎还债。

像是要补偿什么一样,我突兀地给他讲起了我以前的事。我说我十来岁的时候曾养过一条狗,是我妹妹从街边捡回来的。刚抱回来的时候那条狗脏兮兮的全身上下都裹着泥,但洗干净后却是一条精神的小狗。我并不喜欢它,可狗却很黏我,我每天放学回家它都会第一时间跑出来蹭我的裤腿。我家的状况并不是很好。养狗意味着多出了一项开支和一堆麻烦事,这惹得那个混蛋很不高兴。他说他不会为狗花一分钱,甚至还威胁说要是狗给他惹了什么事就要把它给杀了。但是狗一直都乖很懂事,从来不会乱叫,也从来不会把家里搞得一团糟。妹妹和母亲都很喜欢它。既然她们喜欢,我也时不时地会拿自己省下来的钱给它买一些的零食。我喂它的时候它会用暖烘烘的舌头舔我的手。后来我父母都死了,家中就只剩下了我,妹妹,还有狗。葬礼几乎花去了所有的积蓄,亲戚又都不愿意资助我们,妹妹年龄还小,我需要一边上学一边赚钱。我那点钱维持我和妹妹两个人的日常开销都很困难,这个时候再从口粮里掏钱养狗就非常不现实。我和妹妹说狗狗我们不能再养了,我们没有多余的钱喂它,跟着我们它迟早会被饿死。妹妹哭了一晚上,第二天我就把狗抱到邻市的朋友家……

我突然说不下去了,后面的话鱼刺般卡在了喉咙里,我像个声带被摘除的病人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个状况一直持续到山田一郎转过头来。然后呢?他小声地问我,像是打破死寂的那枚掉在地上的银针。我终于又找回自己的嗓音了。没有了,我摇摇头,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它。

显然我并不是一个擅长讲故事的人,这是从山田一郎疑惑的表情里得到的答案。山田一郎挠了挠头,云里雾里地“哦”了一声。他没有再追问下去。

我们两个又沉默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山田一郎抱过他的校服,手在兜里摸来摸去。我以为他又会把打火机拿出来搞什么名堂,但他从包里拿出了一颗扣子。如同托付上全部的身家性命一样,他拉过我的手,郑重其事地把那枚扣子放在我的手心。

给你啦。他按住我的手指轻声说,像刚才交在我手上的是他的心脏。

 
TDD解散以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到山田一郎。即便已经过了这么久,我也始终无法对他的事感到释怀。我就像眼睛里容不下沙子一样容不下他的背叛,又像无法原谅他一样无法原谅我自己。十五岁的山田一郎救不了十五岁的碧棺左马刻,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而我以前居然能够蠢到去妄想我们两人能同时获救。

此后山田一郎四个字成了我生活中的禁语。我很反感身边的人提起任何有关他的信息,甚至听到他的名字都能让我烦躁难安。一想起过去和他一起像个白痴一般做梦犯傻的日子,我就十分火大。而所谓冤家路窄,大概指的便是对战头一天在中王区这么大的地方,我们一行也能总能巧合地遇上山田一郎的队伍。我心头的火焰终于无法抑制地燃烧了出来,铳兔和理莺也不能阻止我。我了解山田一郎,我清楚他的软肋所在,所以我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少的词句激怒他。看着他瞪着眼怒不可遏地朝我扑来,罕见的,我感到了报复得逞般淋漓的快意。

毫无疑问,我时常对山田一郎怀着一股超乎寻常的愤怒。它的阈限极低,且爆发的强度总是剧烈到令我动摇。我清楚地知道这种愤怒是不理智的,可我找不到能够让它停止的方法。它就像是我身上一个坏掉的零件,失控地朝四面八方散射出水流,昼夜不息,源源不断。意识到这点后我感到很糟糕。我平时并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可在这件事上一点却都不干脆:对于一个背叛者我依旧抱持着强烈到快要溢出来的情绪,这简直就像是……就像是我真的曾那么充沛地爱过他。

这是我绝对不会承认的事。

我有时会想起山田一郎毕业那晚,我没给他讲完的故事的下半段。时至今日我依旧不清楚自己是出于怎样的目的才和他说起这段往事,也依旧不知道那时自己的嗓子为什么会突然梗到无法发声。世界上有太多半途而废的事,包括我和山田一郎的事在内,虎头蛇尾有始无终,最后都会稀里糊涂地写成一笔烂账。

那日我把狗抱到了邻市的朋友家。几天后我回家发现门口蹲了团黑乎乎的东西,我刚一走近那团黑影就蹿起来屁颠屁颠地朝我跑来。是那条狗,我把它送走它却又跑回来了。我不知道那么远的距离它是怎么找到回来的路的。它看起来脏兮兮的,身上淋了雨还没干,落魄得像满大街随处可见的没人要的败犬,但它亲热地围着我脚打转的模样又分明是认了主人。妹妹看到它一下子就哭了,她问我能不能不要再把狗狗送走了,我狠下心说不行。第二天我准备把狗牵到救助站去,我本来以为有了之前抛弃它的前科,这次一定不会那么顺利。可我站在门口朝它招手的时候,它就那么傻不拉几地跟上来了。它快乐地摇着尾巴用鼻子碰我的脚跟,完全不知道我是在算计着怎么把它丢掉。我蹲下身去给它套狗绳,然后我对上了那双对我无比信任的、全然不设防的眼睛……

最后我还是没能把它送走。妹妹很高兴,她并不知道我为什么改变了主意。我从学校退了学,加入了黑帮。我母亲从小教育我要做个好人,可我已经不再相信世界上有因果报应。如果冥冥中真的存在神明,我倒想把他从神座上揪下来好好问问,我母亲到底是造了多大的罪业,才会落到受了那么多年虐待最后还非要跟那个混蛋一起去死?尽管来源并不是很光彩,但我慢慢开始能拿到更多的钱了,妹妹也升上了理想的学校,一切似乎都在往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妹妹被强制带走了。我因为多次参与打架斗殴引起了警方的注意,被政府部门判别成了为危险分子,他们认为我没有资格再继续担任妹妹抚养者的角色,便从学校里把她强制带走了。我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把她送去了中王区的福利院,那里和我的城市隔着高耸入云的城墙,是我没有资格踏入的地方。我去政府机构质问过,最后被以莫名其妙的罪名刑拘。我对这整个荒谬的事件感到出离的愤怒与不甘,可除了愤怒与不甘,我什么都做不到,也什么都不能改变。

几天后我被释放回家,一拧开门狗就从里面扑了过来,我踉跄一下险些被它扑倒。无视掉它的热情,我把自己扔进沙发里,它又跟了过来。大概是几天没有见到我的缘故,狗表现得比之前还要粘人,撒娇般地用着它毛茸茸的头来蹭我。它不知道妹妹不会回来了。

我很疲倦,累得就连抽烟也没能提起神,可我又没法就这样睡去。我想或许今后我不用再养狗了,但我又实在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它能够再认一个主人也好,可把它送给其他人它会自己跑回来,扔到郊外它也会循着味道回家。就算要留下来继续养,如果妹妹还在的话还能买点狗粮喂它,但我现在因为帮里的事情好久都不会回来一次,换成是我我真不知道会不会把它给饿死。我明白如果我不回来,它一定会在屋里乖乖地待着,饿了也不知道跑出去,就趴在门口一直一直地等我……但是,要是哪天我打架死在外面了呢?

我轻轻地抚摸着狗,从后颈到头顶,最后把手摊在它面前。除了喂食的时候,我很少和它这样玩。它凑过来贴住我的手掌,湿润的气息喷在我的手心,温暖的舌头一遍一遍地舔过我的指缝。鬼使神差地,我摘下嘴边的烟,朝它脸上狠狠地烫过去……

狗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在我手上瑟缩起来,我看见它眼睛里迅速聚积起了莹亮的水滴,像是马上就要挣脱出眼眶,可它依旧温柔眷恋地舔着我的手。我又将烟头辗了两下,把它提起来扔在门外,它低低地着哀叫着还想进来,我踢了它一脚。滚。我凶神恶煞地指着外面冲它吼道,它终于不再朝我这边来了。它眼睛潮湿地看着我,喉咙里溢出轻声的呜咽,我狠狠地关上了门。隔着门我还能听见它的叫声,我慢慢地滑坐在地上。空气中皮毛被烫的焦臭和香烟的味道杂在一起,我有点想吐,我摸着衣兜里的烟想再来一根,可我的手抖得根本握不住打火机。不知过了多久,我透过猫眼再看向门外,只看到了空荡荡的台阶。

它终于走了。从此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它。

 
其实早在对战之前,我曾见过山田一郎一次。那天晚上下着小雨,他没穿他招牌式的棒球衫也没打伞,只套了件纯黑的卫衣,拉起兜帽罩着头,行走在横滨街头的夜色中。我正在街边的小店里喝酒,一个黑影从玻璃门外一晃而过,只需要一眼,我就知道那一定是他。

我打着伞跟了出去,和他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他并没有发现我。我本以为他准备去什么地方,结果跟了他半天才发现他根本就毫无打算,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瞎晃荡。他先去便利店买了一瓶水,又在饰品店看了看耳钉,最后坐在街心花园的长椅上,对着黑蒙蒙的天空发呆。

听说刚出生的小动物会把它第一眼看见的生物当做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存在,无论对方是谁。我总是怀疑山田一郎是不是对我也怀有这种近乎盲目的雏鸟情结,所以不管当年的我怎么阻止,他总能像笨拙的小鸭子一样,跌跌撞撞又目标笃定地向我奔来。这种不理智的联结像用刀刻在了脑中,跨越了时间与事件的界线,甚至在我们交恶后也没能一刀两断。山田一郎出现在横滨便足以说明即便是他也始终无法摆脱不可磨灭的印刻效应。像是当年他学着我去打最后却长年发炎的耳洞,这种的坚定而愚蠢的依恋是山田一郎健康的人生中最不健康的炎症,就算时光流逝耳洞封闭,身体却依旧会诚实地残留下旧日的瘢痕,无法愈合,不可逆转。

山田一郎就是这样的人,从我看见他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眼神永远清澈明亮地望向前方,脸上的痣像是被烟头烫上去般明显刺眼。他和我以前养的那只狗一样,都是要命的死脑筋。狗一生只认一个主人,把它送给别人也能跑回来,要是被主人伤害了,它情愿到外面去当无主的流浪狗也绝不会再认一个。或许它还会回到曾经的家附近徘徊,但绝不愿意被我发现,也绝不愿意与我冰释前嫌爱恨不欠。我自觉并不是一个好主人,也从不认为自己有资格担负起谁的未来,我知道这对我们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它到了外面的世界后也一定能当一只自在快活的野狗,但要是想到最后连它都离开了的话,我不会后悔,却也依旧会感到难过。

压低雨伞,我快步走进了旁边的暗巷中。我站在巷子深处想抽烟平复一下情绪,正掏着从衣兜里掉出了一个打火机,居然是之前我送给山田一郎的那个。大概是解散的时候走得太匆忙,他连这个都落在了我家,后来又被我随手揣进了包里。

我打开打火机的盖子,点了好几下都没有点着。油已经没有了。我干叼着一支烟立在巷子的尽头,四周没有一个能让我借火的人。像是幻觉一般,我听到背后有齿轮的摩擦声,微小的火苗在细雨里燃烧。回忆中的山田一郎把我送的那个打火机握在手上,小心翼翼地把那簇跃动的亮光送上我唇间的香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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